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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版:人文周刊 悦读

童自荣:好玩,八十了,八十而已

  今年,著名配音演员、“中国的佐罗”童自荣八十岁了。他将毕生的热血与激情都奉献给了配音艺术。站在八十岁的人生边上,他在最新散文集《八十而已》中深情回顾了从事译制片配音工作的经历,致敬了陈叙一、邱岳峰、孙道临、毕克等老一代知识分子型配音艺术家的职业操守和艺术理想;也敞开心扉,温情讲述家庭、亲情、爱情、友情点滴。

  近日,童自荣与他的好搭档、老朋友——著名配音演员程晓桦来到思南读书会,面对他们珍视的观众、读者,讲起上海电影译制厂(上译厂)的那些人、那些时光、那些故事。

  “中国的佐罗”

  从中学开始,童自荣就喜欢看外国电影,邱岳峰、毕克等演员迷人的声音让他做了十二年的配音梦。1973年,童自荣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,如愿来到上译厂,成为了一名配音演员。

  最初那几年,他几乎什么角色都配过——从小兵到小贩,每个“龙套”都当成主角来配,“我始终相信,配音是个需要全情投入的艺术。”

  1979年,童自荣有了一个特别的机会——为影片《佐罗》中的“佐罗/假总督”配音,结果一下让全国观众知道了劫富济贫、行侠仗义的英雄佐罗,也知道了为阿兰·德龙配音的演员叫童自荣,声音十分好听。自此,童自荣成为“中国的佐罗”,深受影迷喜爱。

  “童自荣的声音太漂亮了。为了把佐罗和假总督的声音区分开,他配音时会特意穿上不同的鞋子。”程晓桦笑呵呵地说起当年的“幕后花絮”。她与童自荣同一年出生,同一年进上译厂,又在同一年配了《佐罗》。在《佐罗》里,程晓桦配的恰是佐罗的心上人——那位美丽又善良的奥敦西亚小姐。

  “当时我们穷苦,只一个话筒,一会你凑上去,一会我凑上去。我们既要看前面的电影画面,又要顾着对方给我们的刺激,还要想自己的反应。童自荣为了找对感觉,配假总督时总眉飞色舞,手舞足蹈。我在一旁,就说‘你干吗呢,你可影响我了’。童自荣好脾气,再配音时,他就往后头舞。”

  “也给阿兰·德龙加分了”

  因为《佐罗》,法国演员阿兰·德龙在中国家喻户晓。他来过中国,更明确表示过,但凡他出演的影片在中国放映,他只希望一个人来配音——那就是童自荣。

  “我跟普通观众一样,很欣赏阿兰·德龙的帅。他高高大大,一米八以上,肩膀宽。还有他经得起特写,牙齿非常整齐。”回忆阿兰·德龙,童自荣说,这个法国演员也有意思,到上译厂参观,进了大门,轿车一开,他从车里一跃而出,然后啪一下把签了名的照片像雪花一样撒开,早已围在那里的影迷一下乱作一团。

  程晓桦也对阿兰·德龙印象深刻,“他还不好好坐凳子,会突然跳到桌子上。”

  在程晓桦看来,自从阿兰·德龙的《佐罗》进了中国,经由童自荣的配音,佐罗的形象就更美、更帅了。“所以,配音演员沾了外国演员的光,但外国演员也沾了我们的光。我们的童自荣,也给阿兰·德龙加分了。”

  “我们的精神财富”

  除了《佐罗》,还有《尼罗河上的惨案》《简爱》《虎口脱险》《茜茜公主》《魂断蓝桥》《追捕》《叶塞尼娅》《音乐之声》《巴黎圣母院》等来自上译厂的经典译制片,一直在人们的记忆里闪闪发光。

  “上译厂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辉煌之前,五六十年代便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吸引着我们。”童自荣说,上译厂译制片当年迎来“黄金年代”,一是因为大环境——千千万万的观众朋友把看外国片、听配音作为生活中最大的娱乐。

 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在于老厂长陈叙一。“我记得非常清楚,他是1992年去世的。当时我们就说,那些精彩的剧本,像《简爱》《巴黎圣母院》《音乐之声》等杰作,恐怕不会再有了。”谈到老厂长,童自荣不由红了眼睛,声音也哽咽了。

  “每天不到八点,老厂长就在门口等候,等电影机八点准时开放。我们如果迟到一会,老厂长不骂我们,他就站在那里,但我们自己感觉想找个地方钻下去。”程晓桦也回忆道,“那个年代,我们有这样一位敬业的老厂长,还有一群我们这样的‘蚁工’,大家不图名不图利,忍住清苦,拿着最低的工资,干我们最热爱的事业。”

  “我们成为不了富豪,但我们又是富有的。我们拥有的精神财富,就是观众朋友对我们的欣赏和支持。”童自荣说。

  “好玩,八十了,八十而已”

  在《八十而已》里,童自荣用很多笔墨写到了那些他敬爱的前辈,也写到了他欣赏的小辈,就是很少写到自己。在他看来,配音事业是神圣的,自己是微不足道的。

  他也更喜欢在幕后的感觉,“大银幕对我来说太亮了”,“但配得好,让人想反复去听去看,这个虚荣心我还是有的。”

  尽管已到八十岁,童自荣依然想做很多事,想让老百姓高兴高兴。他在这本书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好玩,八十了,八十而已。”

  “从1999年退休到现在,我还在工作。我现在是一名老师。”今年八十岁的程晓桦同样精神满满,“我这一头白发,证明我服老,但我有精神,只要精神不倒,就好。我八十岁了,但我很忙。忙什么?忙艺考前学生的培训,我们有很多学生考取了北电、中戏、上戏,各个地方都有我的学生,我在干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 ‘而已’,我还图什么呢?”

  “这本书名叫《八十而已》,名字真好。我们进上海戏剧学院时正好十七八岁,到现在八十岁,还是‘而已’。对这个‘而已’,我感到激动,因为童自荣还有‘九十而已’,还有‘一百而已’,大家为他鼓掌。”程晓桦说。

  据澎湃新闻